飄浮於夢裡

作者：小曉

一頭燄色的髮如火般刺眼奪目，單跪在平滑的地上，他顯得恭敬：「主上，是您將我從地獄帶回，我會服從您，在所不惜。」

「很好。」石戶修二把玩著髮尾，滿意地笑了笑：「那麼，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。」

後者微微欠身，冰冷的眸子少了那熟知他的人所應該看見的熱情。

傍晚的涼風，有著一頭粉色長髮、在側邊綁著側馬尾的女孩穿著雷門中學的制服，平常身邊一定會有另一個男孩陪伴的她，此時此刻卻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。

拒絕了哥哥的陪伴、小璨學長的同行，為的只是不想讓他們兩人看見自己失落的樣子。

她發誓那時候她絕對沒有看錯，那如焰的髮以及碧綠色的雙眸就跟『烈亞』這麼相似。是他嗎？流歌忍不住發出了自嘲的輕笑搖了搖頭。

烈亞被白布掩蓋住面容的霎那還烙印在她心頭上，平常紅潤的面頰如死灰般的毫無生色。哥哥知道、她知道，那個愛唱歌的烈亞已經不會再回來唱歌給他們聽了，也不會再回來陪他們一起踢球了。

夕陽的橘紅溫柔地裹住她全身，掩住了她的淚，遮住了她的失落，卻無法將她的痛覆蓋住。

「在我的心臟，停下的時候

我一定是覺得，沒做完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

才停下的吧？

就算知道了再過不久，就會離開

也是想要在這段時間內，溫柔地守護著妳。

約定好

我們要，不分開。

永遠都要在一起的啊，但是……

在我的心臟，停下的時候

請不要在我面前哭泣，因為我會捨不得離開的啊。

勾勾手了，約定好。

道別的時候

一定要露出最好看的笑容給對方喔。」

夜幕取代了殘陽，歌曲溫柔地喚起了哭泣著的女孩的注意。

就算在黑暗中也如同火炎般耀眼的那頭紅髮，溫柔地凝視著水面漣漪的碧色雙眸，多麼美麗的歌聲。

「烈……」她的呼喚在他轉過頭來時硬生生地停住。

篠熾烈亞。

「小流，好久不見了。」他先是睜大了綠色的雙眸，然後便走過來難掩高興地握住了流歌發冷的雙手。「妳好嗎？」

「不……不對……」他不是烈亞、不是！

流歌猛然掙脫開眼前既陌生而熟悉的人。「你不是烈亞！你、你是誰！」

對方像是被她的話狠狠重傷了般後退了一步，碧色的眼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孩：「小流，是我啊！烈亞，妳忘記我了嗎？」

流歌用力搖著頭，灰色的眸子像是為了反駁他的話語般閉上：「你不是烈亞、你不是！」

烈亞已經消失了，他已經消失了……不會再回來了……

「小流，在我也以為我要離妳而去的時候……偉大的主上救了我，我活下來了。」烈亞深情地重新握住流歌的手，情感真摯而讓流歌動容，以為烈亞沒死，他真的沒有死……？「放棄革命好不好？小流。」

放棄、革命？

「是第五部門救了我啊，小流。第五部門才是正確的，這點小流妳一定能夠體會的吧？如果不是無秩序的足球，我又怎麼會差點離妳而去呢？」

是因為足球才讓烈亞走的嗎？不對，烈亞明明最喜歡足球的……。

「小流，答應我，放棄革命吧。」烈亞再次勸道：「踢自由的足球是危險的事情啊，妳這樣子我會很擔心的。」

「我……」

「放開她。」

星幕低垂的夜，多添上了一人的角色。

就算在夜晚也是看得出來隱隱在發亮的金髮，闖入了流歌那已然被焰紅占據的眼，將她拉回了現實的那界。「小璨……學長？」

他明明跟自己是走不同的路回家的啊？

璨燄沒有回話，反而是冰冰冷冷的看著烈亞：「你不是死了嗎？」他的話讓流歌怔愣地望著也沉下臉的烈亞，全身發顫。

「我沒有死，你這個局外人讓開！」如野獸般低吼的烈亞恨恨地瞪視著突然插進來的男孩，心中暗暗思考著為什麼計劃會被中斷。

「我不是局外人。」璨燄冷淡地回話，他站在流歌的身前，也沒有主動挑釁。「我是她的學長。」

──守護著她的笑容的學長。

「小流，妳真的要相信他嗎？來我身邊，我們可以永遠一起踢球、一起唱歌……」烈亞將目光轉移到璨燄身後的流歌，以往開朗的臉上出現了憂容。「我真的好想妳，小流。」

「……妳應該知道他是誰的。」璨燄沒有了以往相處時的爽朗，而是冷漠的神色，但在看著流歌說著這句話時，他的神色有緩和一些，而口氣也變的溫柔。

像是要找尋依靠似的，流歌以顫抖的手握住了璨燄，後者則是要給她打氣般反握住了她的柔荑，溫度的傳遞讓流歌有了一些勇氣：「你不是烈亞，烈亞他……他最喜歡踢足球了，一定會希望我跟大家一起革命的！你不是烈亞！絕對不是！」

他不是烈亞，至少、至少烈亞一定會贊成她踢球的……。

「為什麼……不肯相信我呢？小流。」烈亞露出了傷心的神色，想要再說些什麼時，著急的呼喚隨著跑動一聲一聲的傳來，讓烈亞的臉容再次轉為冰寒。「你一定會回心轉意的，小流。」他深深地看了流歌一眼，轉身跑走。

「……」璨燄漠然的低頭看著全身發顫、必須依靠著他才能站穩的流歌，很識相地沒有說半句話。

「小流！妳沒事吧？」有著粉色半長髮的男孩子終於找到了他們，他衝到流歌身邊，慌慌張張地扶住她的肩膀。在看見她臉頰上殘留著淚時，他臉色一變，立刻將目光移到璨燄的臉上：「璨燄，發生什麼事情了？」

璨燄沒有回應，讓一樹的臉色越來越沉。

「哥、哥哥……」流歌坐在地上，灰色的眼還轉著淚珠：「烈亞……」

一樹一愣，他想不通這和已逝的好友有什麼關係，總不可能他並沒有死掉吧？

「烈亞他……沒有死掉……他……」流歌將臉埋進了雙手裡，眼淚再次從指縫間悄悄掉落。「他說他好想再跟我們一起踢球……一起唱歌……

「哥哥，為什麼他要這樣子……要用烈亞的臉說不喜歡自由的足球……嗚……」

一樹湖泊色的眼變得複雜，他看著璨燄，彷彿要他證明是不是真的，後者只是微微點了下頭，然後便陷入了沉默。

烈亞，你真的還活著？